提示：
□于恩胜
□倾诉人：苏女士，59岁
老大在京买婚房，没用家里一分钱
今年过年回老家，亲戚们都说我和老头子瘦了，还有人说我俩就是爱操心。其实，一家不知道一家啊，别看这几年俩儿子都工作了，不用再从家里拿钱，可我和老头子也没觉得日子过得比以前更舒坦……
七年前，俺家老大博士毕业，在北京当了大学老师。老二是研究生，和他哥哥一年参加工作，谈了个女朋友是同班同学，毕业后俩人一块儿去了青岛。大前年老二媳妇生了孩子，我们把家里的地包给了邻居，我就在青岛看孙子，还让老头子在青岛找了个看大门的活儿，因为越是到了这个年纪越不敢分开，怕万一有个好歹身边没人就麻烦大了……
前年冬天老大要结婚，买房时他说丈母娘出首付，我和他爹拿着存折去了北京，到了那里才知道他们买的是三室两厅的房子，老大媳妇娘家给拿了五百多万交首付，剩下不到五百万他俩自己还贷款。早就听说北京房子贵，等站在他们那房子里，真是看看哪里都是钱。可是我和他爹只能给他们十八万，这点钱连人家一个小卫生间都买不着啊。
当初老二结婚买房，我们给了十八万，他和媳妇又跟亲戚借了一圈才凑够首付的。当时说的很明白，他们兄弟两个结婚买房每人十八万，再多一点我们也拿不出来了。再说就他们弟兄两个，我们得一碗水端平，不能偏了这个厚了那个。
知道老大媳妇家有钱，可是钱再少也是我们做父母的心意，我和他爹商量了半天，跟亲家一块儿吃饭的时候还是把存折拿出来，让他们别嫌少。亲家也没怎么客气，说留着给孩子装修吧。吃完饭，我让他爹把存折给了老大，可是等我和他爹回青岛时，老大和他媳妇好说歹说硬是把存折又给了我们。当时在火车站推来搡去的，存折都快弄破了，实在没办法我们又带着存折回了青岛。
一路上我心里那个难受啊，回青岛后越想越不是滋味：这些年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离家那么远，家里又穷，什么事都帮不上忙，只能靠他自己。我和他爹种了一辈子地，年年养一群猪再加上做豆腐，白天黑夜地干，才勉勉强强地挣出他弟兄俩的学费。说句不怕人笑话的话，跟俺村里的人比，俺俩算是最能干的。累得挨不住时，我就想，孩子生在农村，跟人家大城市的孩子比，缺得太多了，多挣点就算补偿他们一下吧……
更难受的是老大结婚的时候，都是女方家操办的，人家有钱有能力，办事也想得周全，那两天我和他爹在北京什么都插不上手，也插不进话，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谁叫咱比人家不行呢。那存折我们又拿出来，老大和媳妇还是坚决不要，说他们不缺钱，让我们拿着那些钱好好生活。老大结婚亲戚贺喜的钱都提前给了我，结果老大也不要。我和他爹过了大半辈子穷日子，在老二家也花不着什么钱，再说俺俩还没病没灾的，守着些钱干什么啊。老大结婚前，专门给我和他爹里里外外都买了新的，我俩从结婚到现在快四十年了，头一回穿那么好的新衣服，说到底还是沾了孩子的光啊……
老大媳妇在会所坐月子，根本不用我伺候
老大媳妇怀孕后我就开始犯愁：老二家孩子还小，老二媳妇娘家嫂子刚生了二胎，她妈看了大的接着看小的，这几年算是拴住了。我要是去北京看老大的孩子，老二的孩子就没人看了，我要是不看又觉得过意不去，生孩子是大事啊，他结婚不用家里的钱，媳妇生孩子我再不去，一是觉得自己心里亏得慌，再说怎么讲也不占理儿啊……
在老二家看着孩子，得空闲忙地做了些小孩的小被子和小衣裳，算着日子老大媳妇快生了，我打电话问，老大叫我别着急上火，说那边有他丈母娘呢。打好几次电话都说不急，我在青岛待不住了，让他爹请假给老二看着孩子，让老二买了票，我坐火车到了北京。老大在火车站接上我后，才说孩子出生好几天了，出了院就住进了月子会所，反正也没多少事，就没跟我们说。我没接话，可心里真不是滋味：在农村，结婚生孩子都是天大的事，到他这里，成了没多少事了……
在月子会所里，我看到了老大媳妇和小孙女后，才弄明白月子会所是干啥的。在那月子会所待了三天我就回了青岛，因为我什么事都插不上手，自己都觉得碍事。那月子会所就是有人给看着孩子，有人管着洗澡换纸尿裤，有人给做饭，有个什么事儿医生随时都能来给看看，啥也有人管，真是太省事了。老大媳妇也不像坐月子的样儿，得空儿还去跳个什么舞减肥。我偷着问过老大，在月子会所待一个月要十万块钱，天哪，也就是他们这些有钱人才舍得花这个钱。其实，我这次到北京还带了三千块钱，当初老二媳妇生孩子我也是给了这么多。我把钱拿出来，老大和媳妇还是不要，我也就没再硬给他们。
我早就和他爹商量好了，老大结婚买房不要家里的钱，还有他结婚亲戚贺喜的钱，我们都给他攒着，这些钱早晚还是他们的。生孩子的这三千他们不要，也全都攒起来，到时候连利息一块儿给他们……
我们给老大准备的钱，老二媳妇想用来买房
今年过年，老大一家还是不回来，去年因为媳妇怀孕，今年因为孩子太小。我们村里那些出去留在广州啊西安啊工作的小青年，年年都带着老婆孩子回来，我家老大以后估计是够呛了……
小孙女过百日，我和他爹又去了北京，这次是老二媳妇休假在家看孩子。这北京去不了的时候想着去，真去了又想着回来。老大媳妇出了月子回家，她妈给雇了保姆，我们去了，还是啥忙都帮不上，看孩子不会看，做了饭媳妇也不怎么爱吃。亲家母大概觉得不好意思，说老大媳妇从小挑食，让我们多担待。
老大是这么劝的我：希希(老大媳妇)有了孩子后脾气变急躁了，你和我爸别放心上啊。
我们能说啥啊，孩子过得好我们就觉得好，别的也不图什么了……
我费事巴力地给小孙女做的那些小衣裳小被子和鞋子，全都在老大家衣橱里一包一包地放着，我包好了带过去什么样还是什么样，老大媳妇这是连看都没看啊。看着我翻出来，老大又劝我以后别做了，孩子用不着，让我有时间多休息，说我辛苦了一辈子，也该享福了。
我和他爹早就看明白了，我们辛辛苦苦把老大养大供应出来，其实就是给他丈母爹丈母娘培养了个倒插门女婿。我们这么说也不是埋怨老大，这不怪他，媳妇家庭条件好，吃的用的跟我们不一样，我们农村人，没文化老思想，早就跟不上形势了。反过来想，要不是老大媳妇娘家有钱，靠老大自己在北京啥时候才能买上那么大的房子啊。买不上房子就娶不上媳妇，真到那时候我和他爹还不得愁死？
这几年，青岛的房价一直在涨，老二媳妇知道我们给老大准备的钱老大没用，就想用这些钱再买套房子。她说是借，可钱这个东西，自古就是借出去容易找回来难，再说钱是老大的，我们只是给他保管着，早晚还得给他，他再不缺钱再嫌少再不要是他的事儿，我们是一定得给他的。
老二两口子不如老大家两口子挣钱多，老二媳妇父母也是农村人，她每月还得给她爹妈生活费，她一直觉得自己比老大媳妇不行。我劝过她，人跟人不一样，有些事不能比，要不就越比越难受。我就觉得老二媳妇比老大媳妇实在能干会过日子，跟我也算是对脾气，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当个偏心的婆婆。
借钱我们没答应，老二媳妇就有些不乐意了，有几天脸色不那么好看。我偷着跟老二说好好劝劝她，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她不乐意也正常，如今她正准备生二胎，等到她两个孩子都大了，到了我们这个岁数，估计就能明白我们的苦心了吧。
这天底下当爹当娘的，有不少是偏心眼儿的，可我和他爹不这样，手心手背都是心头肉，两个孩子过得穷也罢富也好，我和他爹一定要把这碗水端平，就算是再不好端也得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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