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父母,正在毁掉孩子的身体而不自知!

作者:涵妈育儿 08-28阅读:5557次


大个子曹建是我的好朋友,他曾在小时候玩过一个危险游戏:小时候家住平房,仓房的一面墙裂了一道缝,能看到缝隙里有裸露的电线。

一次下雨天,他不经意扶了一下这面已经漏下雨水的墙,瞬间感觉到一股麻麻的酸爽。

这种感觉让他上了瘾,只要一下雨大个子就去仓房扶墙,一下雨就去扶墙。几次以后还让它发现一个进阶技能——如果抬起一只脚,浑身麻的感觉会更强烈。

这个游戏他玩了好几年。

我第一反应就是,WC,你从小没被电死简直是个奇迹。

其实不仅是大个子,咱们这般年纪的70后老孩子,能活下来,顺顺当当长大都挺不容易!为啥?

因为除了吃饭,爸妈每天基本看不见咱们,整天都在外面游荡。山里打弹弓,河里捞泥鳅,冰上摔跤草里打滚儿。

每个小伙伴身上总会有些大大小小的伤痕,但蛮不在乎。

今天长大的新孩子们可不一样,因为物质条件好得多,早已被淘气堡、ipad、动画片、电子游戏重重包围。他们再也不用上山下河的冒险,去寻找好玩的事儿。

除了游戏,还要每天重复同样一件事:按父母的安排去参加经过大人严格筛选,认为“安全且重要”的学习和培训,在寸步不离的长辈陪伴下度过所有的时光。

毫无疑问新孩子更安全,好像,也失去了冒险独有的乐趣。

这不是中国新孩子的特例,而是全世界的通病: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一位英国孩子因为公共区域栏杆摔倒提起诉讼引发了英国学者、专家和家庭对孩子安全的警惕。放养孩子的教育习惯被打破,英国的幼儿园和小学开始重视儿童安全教育,告诫父母,保护孩子远离潜在的任何危险。

小孩子乐此不疲的沙子,泥巴,草地,秋千和在各种墙上树上的攀爬,已经被全部禁止,因为危险性高,孩子跌倒的风险大。

最害怕的是学校、幼儿园、游乐场和公园。

他们无法承担来自家长、政府的监管,还有越来越多的诉讼索赔压力,对孩子的安全胆颤心惊,自我审查越来越严格,把所有设施能包上的包上,不能包的拆掉,任何冒险性的游乐设施和场地一律废弃。

这样的安全教育理念同样传递到国内。1996年中国确定每年3月份最后一周的星期一,为全国中小学生“安全教育日”。提出“全社会动员起来,人人关心中小学校安全工作”的口号。

安全教育的出发点没有问题,为了让每个孩子平平安安的长大。但,方式错了,特别是在具有中国特色的家庭和学校中,变得越来越离谱。

老话说得好“惯子如杀子”,老祖宗并没有惯孩子的传统。但因为文化割裂和断代,80年代之前的中国人全民皆苦,太苦了。

剿匪,土改,整风,镇反,三反五反,思想改造,肃反,反右,大跃进,阶级斗争,农村夺权,有鬼无害,城市五反农村四清,文艺批判,文革,大字报红卫兵,破四旧大串连,揪叛徒,上山下乡,一打三反,批林批孔,批邓反右,扫黄打非。在大街上拉个手和姑娘开句玩笑,都能拉出去枪毙了。几十年放弃包括作为人的尊严的一切,只为一口吃的一口气儿活下来,实属不易。

我从未经历那个时代,只在长辈的只言片语和作家们的笔下了解些许片段。大学一年级看过的那本《活着》,至今没有勇气看第二遍,太惨了,太苦了。

这样的苦难经历虽然结束了,但破坏性和影响力一直遗留到今天,遗留到后代的身上:我受够了,让我死也不能再让我的孩子,我的孙子受苦了。

中国的新孩子,几乎在诞生那一刻,注定成为全家6口人的目光焦点。

老一辈从未吃饱过,这一辈的孩子没有一顿饭不是吃撑的。我见过很多亲戚朋友家里,每天求着孩子吃饭。孩子吃饭自己吃就完了,偏要端着碗往他嘴里喂,担心孩子自己会吃不饱。反过来,孩子坐等吃食,当妈的到饭点喊七八遍也不上餐桌。

小时候我家每天三顿饭,妈妈做好放餐桌,爱吃不吃,到点不吃错过这顿就饿着,没人有时间跟你商量。

一位同事家的两个小公主,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早饭从来不是爸爸妈妈做,自己按闹钟起床,去厨房做简单的早餐,吃饭洗碗。等姑娘背书包出门坐上校车了,同事两口子还在睡觉。

那么大的孩子,饭真的不用喂了。

如果一个孩子自己饿了不知道吃饭,饱了不知道停嘴,他自己还能活下去吗?吃饭都溺成这样,吃不饱都成了安全问题,很难想象生活中孩子在家庭中所拥有的特权有多少。更难想象,这样的父母怎么会让孩子受到一丁点的危险。

中国2014年的数据是大约每6个男孩中就有一个是肥胖,每11个女孩中有一个是肥胖,但这种肥胖不仅仅是因为溺爱。英国《泰晤士报》8月20日的文章标题是《太多课堂时间导致中国幼童肥胖率位居世界最前列》:“中国已成为世界上幼儿超重和肥胖率最严重的国家之一,幼儿园内的学业压力被认为是引发这场健康危机的罪魁祸首。由于被要求学习越来越具竞争性的课程,该国幼儿无法每天都按照官方推荐的时长参加户外锻炼活动。”

一年到头体育老师都体弱多病无奈让数学语文老师代课,中小学的体育课变成了课程表上的装饰,从家长到孩子都习惯了。但,幼儿园竟然沦陷的这么彻底,让人无法想象。

归根结底,我们的教育制度根本上是一种竞技运动,高考是漏斗。竞技运动的核心追求是我比你强,要比你强必须更高更快更强。

当每个人都在寻找私下加强的途径,幼儿园对孩子们的种种压力做为就变的合理了。隔壁大班学乘除了,隔壁小班学语法了,别人参加,别人学习厉害了,就是活生生减少自己的机会啊。

这是真刀真枪的干。

不参加行不行?大部分不行,因为中国的人均教育资源不够,好小学好中学好大学优质教育资源就这么多,只能满足一部分胜利者。当小学入学考试开始考核知识点、知识面的时候,幼儿园也就必然沦陷了。

动荡的历史和竞技型教育制度这两种中国特色,给我们的安全教育提供了更让人信服的加持,天经地义的把孩子们关在了学习的笼子里。

安全的笼子让孩子们不知道世界存在一种东西叫做冒险。学习操场的跑道上都是安全的塑胶跑道,弹力十足,缓冲适当,孩子们已经忘记了什么是跌倒。

现实世界中并未铺满塑胶跑道。2000年8月中日两国青少年在日本参加登山探险活动,去征服2053米的原始野山棗黑姬山。准备充分,按时入睡保持体力的日本孩子在登山过程中几乎很少摔跤。而备品不足,亢奋打闹一宿的中国孩子,第二天全军覆没几乎都摔了不知道多少跤。

对比国家国民体质监测中心发布的《2010年中国国民体质健康报告》与《2010年日本国民体力及运动能力调查报告》的调查结果,在分别代表速度、爆发力、力量的50米短跑、立定跳远和握力三个项目上,中国儿童青少年全面落后。

因为怕发生安全事故带来麻烦,大部分学校已经取消了跳箱、单双杠等“高危”体育项目教学,大学的运动会早已取消了3000米和5000米长跑。

需要勇气、对抗、耐力和韧性的体能锻炼已经得不到学生、家长、学校任何一方的欢迎。

安全和压力山大的学习环境,带来的另一个后果是全国小学生、初中生、高中生和大学生的视力不良率也分别达到45%、74%、83%和86%,这代价何其残酷。

我们已经让孩子足够安全了,我们已经不缺钱了。但孩子们的身体毁了,心理也毁了。想想都知道,一个从出生就活在安全无菌箱里的孩子,长大后面对真实世界的无助和脆弱。

2017年我有幸去参观玄鸟书屋。这里除了山野的风景宜人,空气清爽外,最让我激动的是一套游乐设施,包括木马、滑索、攀爬网、秋千,就坐落在山野之间,原始而粗野。

细聊之后得知,这原来是大孩子给小孩子独家打造的冒险游戏。成都好奇学校十几岁的大孩子们在姚高华工程师的协助下独立调研、设计、施工完成。为了解小孩子们的真实需求,大孩子们三番五次的用自己的身体和游戏做实验,才得到今天我们看到的结果——简单,粗野,令人兴奋。

别说对小孩子,对我们成年人来讲,看起来也觉得危险、考验勇气。主设施是一张悬空于山间沟壑的大网,需要通过一排木桩爬上去。吸引孩子的不仅是手脚并用爬过摇摇晃晃的网,还有网的尽头树林中用整根树干做成的多人秋千。像我这样不算胖的成年人,一圈下来也是胆战心惊满头大汗。

当孩子们返回书屋的时候,可以选择横跨沟壑超过一人高、走上去会像筛子一样抖动的独木桥,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就算秋千,荡起来都是悬于沟壑,恐高的我每一悠心脏都是忽悠忽悠的。

是不是想想都刺激!

孩子们可不担心自己,他们天生就是冒险家,危险带来的乐趣无比刺激。

我问玄鸟书屋的管理者,是否有因为设施受伤的孩子。她说,每天都会有,摔倒,掉落,但都只是擦破皮类的小伤害,他们都会自己处理。

玄鸟书屋院子里有两座独木桥,一位六七岁的小女孩和我玩嗨了,看谁在独木桥上通过的更快。小孩子太兴奋,走到尽头正是她速度最快的时候,直接飞了出去,“啪”的一声结结实实拍在了泥土地上。

当时我的心吊到了嗓子眼儿,吓呆了。孩子在地上爬起来,浑身疼的直皱眉,想哭,哭了几下。然后和正在道歉的我说:没事叔叔,一会儿就不疼了,我每天都摔。

就在刚才,我突然从凳子上蹦了起来,是真的蹦了起来!

因为一只钱串子爬到了我的书桌上,太吓人了!钱串子是北方话,学名蚰蜒,蜈蚣的近亲,百足虫的一种。

我太害怕虫子,特别是这种很多只脚的类型,还仔细调查过它的身世。

其实钱串子是益虫,以臭虫白蚁蟑螂为食。不主动袭击,相反还惧怕人类。传统医学中还有蚰蜒猪肉汤:蚰蜒30条,瘦猪肉100g。将猪肉剁成肉末,蚰蜒清水洗净,二味共入锅中,加水适量,煮至肉烂熟。每日1剂,食肉喝汤。可破积解毒,治症瘕痞满,痈肿噎膈,口吐涎沫。

但无论科学怎么说,我还是怕它,从心里的怕。也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这么怕虫子?直到前些天我看到一本书,书中有50个各种看似危险刺激,但只要操作得当其实很安全的“冒险”,在书的封底建议是“安全教育读物”。

要承认,其中的每个例子都非常有趣,但对我来讲已经不是什么冒险,比如舔一下9V电池,跳个垃圾桶,把钢筋烧红后折弯,看一看陪小朋友做还可以。

但当我看到最后一页,突然懂了,作者的本意根本不是什么安全教育,而是希望这50件事,成为激起你去寻找自己冒险的起点!无论你是大人,还是孩子。

每个人,都有着或多或少的惧怕,只属于自己的惧怕。比如我会怕各种各样的虫子,不是恶心,是真怕,从心里怕。比如我会在那些玻璃做的悬空地面上瑟瑟发抖,生怕松动掉下去,觉得几百年不遇的灾难下一秒就会发生在我身上。

它能害你吗?有毒吗?能钻你身体里吗?能吃了你吗?那你怕啥!

彼之蜜糖吾之砒霜,从小扶墙触电玩了好几年的大个子,根本无法理解我为什么怕那么小的虫子。

这些恐惧,并非因为真正的危险而产生的恐惧,对于我来讲,突破它们,就是冒险。克服恐惧,按好朋友池晓的话说,是要有勇气踏出你的“怂圈”。寻找到你的怂圈,下决心去挑战它们,才是这本书的作者基弗尔·塔利 Gever Tulley本来的初心。

合上书的那一刻,我知道了,孩子们不需要大人来保护和设计他们的安全,因为他们的一生都需要通过寻找属于自己的冒险,而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找到自己。

当这些“危险”和受伤的孩子越来越多,也许,正标志着几十年来我们认为安全的教育,过度保护儿童的教育开始消解和被打破。

这个因苦难而溺爱的时代,因教育而禁锢的时代,快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