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Ms大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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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孩子，是一种快乐和另一种快乐之间的选择。
文丨Ms大表哥
「你们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前阵子我特别害怕被人问这个问题，因为我觉得自己根本没做好当爸爸的准备。
每次因为这件事和老婆争执，她都会觉得很不理解。「到底怎么样，你才算做好准备？」
「我不知道……就是觉得养孩子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不该这么随便。」
我对生孩子的恐惧，是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
几年前，我在一家培训机构工作，经常听到很多家长说：
「孩子这个月成绩又下降了，这样下去怎么办？」
「我家孩子每天晚上都要踢被子，总是感冒，现在晚上我总要起来好几次。」
「自从他上学，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想着今天他在学校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欺负。」
「每天晚上都要盯着他做作业啊，白天工作又好忙，真累。」
每个家长有不同的担忧，但他们脸上的表情是相似的，总是焦虑得不得了。
这种表情，我在自己爸妈身上也没少见。
我从小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青春期打架、早恋、离家出走，一样都没落下。大二的时候，我爱的女孩离开了我，于是冲动之下就想辍学去上海，因为那个女孩的工作在那里。在电话里，我听到了母亲惊慌失措的声音，而我却不知天高地厚地告诉她，自己肯定能养活自己。
那件事过去很久后，父亲告诉我，他们两个那段时间都整宿地失眠，「都那么大了，怎么还不让人省心啊。」
所以在我印象里，「为人父母」是一件无比沉重的事情——从孩子出生的那一刻起，你的人生就不再属于你自己了，你将为那个生命负责，将为ta的安全、健康、快乐而揪心，从零岁直至ta成年，甚至更久。
◈
从小一起玩的死党阿达结婚没多久后，便有了孩子。有一年过年，我去他家吃饭。饭桌上，他的孩子不停地想要爬上他的膝盖，他一次次将孩子「丢」回地上，喊他老婆：「你倒是过来管管他啊，我和哥们聊天呢。」
他老婆把孩子抱到身边，然后开始玩手机，孩子很好奇妈妈在玩什么，小手不时会伸向屏幕，而他的妈妈渐渐开始不耐烦，嘴里说着「坐好坐好」，然后拿来Ipad，找出「切水果」的游戏，让他自己一个人玩。
吃完饭，阿达说我们去酒吧。「孩子怎么办？我一会也约了朋友啊」他老婆问。
「那送到我爸家里好了。」
当我们将孩子交给阿达的爸妈，转身离开时，孩子忽然死死抱着阿达，「爸爸爸爸。」阿达脸上露出敷衍的表情，「乖哈乖哈，今晚在奶奶这睡。」但没有任何用，孩子开始大声哭起来，死死拽住爸爸的裤子。阿达拉着我走，嘴里嘟囔着，「快走快走，他哭一会儿就没事了。」
在车上，我问阿达，把孩子放在爷爷奶奶家，不想他吗？
「有时候会想，但自己带真的太累了。我们其实根本不想要孩子，爸妈说要生，我们就生了。」
我一直忘不了他的孩子想让他们留在身边时哭泣的样子。
有一次我在知乎上看到一个问题，「不想生孩子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吗？」题主说自己不想被孩子束缚一生，可是家人和朋友都觉得不可理喻，认为她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有一个答案当时获得了很多的赞同，「不想生不是不负责任，生而不养才是不负责任。」
我真的很怕啊，怕自己也成为「生而不养」的，不负责任的父母。
我既没有挣到足够多的钱，可以应对所有那些早教班、兴趣班、进口奶粉带来的巨大花销；也没有办法像很多父母那样，把大量的时间精力奉献给孩子；我更害怕我的粗心和偶尔的坏脾气，会一不小心就伤害到孩子，没法给ta一个尽可能完美的童年……
所以我总觉得自己「还没做好准备」。
◈
上个周末，和老婆一起去参加一个聚餐，一个朋友带着她3岁的女儿来参加。吃饭的时候，她把孩子放在儿童座椅上，给她准备好配套的餐具，然后从包里拿出她能吃的东西，是婴儿吃的芝士条。
「你不喂她吃吗？」我见过很多妈妈虽然会带着孩子一起玩，但都会先把孩子喂饱才自己吃。
「不啊，她愿意自己吃就吃，不愿意吃那就等下一个吃东西的时间点再给她吃啊。我该和你们怎么玩就怎么玩啊。」
说话的时候，她女儿拉了拉妈妈的手臂，指了指桌上的菜。她妈妈摇摇头，告诉她不能吃。虽然脸上表现得不开心，女儿还是自己去啃芝士条了。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生啊？」朋友问我们。
老婆撇撇嘴看我，「他总说自己还没准备好当爸爸。」
朋友冲我露出会心的笑，「你是觉得养孩子后，当爸妈会很辛苦吧？」
她说自己以前也有过很多担心，孩子出生后，她和老公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定时定点起床喂奶，再没睡过一个好觉，有时候想出去玩，又怕孩子玩得太累生病。
「所以啊，你有那些担忧很正常，当了爸妈是会比以前辛苦，因为整个人都牵挂在孩子身上，也确实会失去一些自由。但是……谈恋爱、结婚失去的自由，不比生孩子少吧？」她笑着看看她老公，「而且，孩子带给我们的欢乐是前所未有的。」
看着她虽然有些疲倦，但轻松自在的笑容，我想起了之前另一位朋友和我讲的事。
她家里养了一条金毛，孩子经常会和它一起玩。有一次他们在打牌，一没注意，孩子从狗的食盆里掏出一颗狗粮塞到了嘴里。
「我当时心想完了，这下要拉肚子了，刚想扑过去，孩子吧唧了一下嘴，又把狗粮吐出来了。」
她后来问女儿，为什么要吃狗粮，女儿不清不楚地说「圆的，阿夏的」，她又问为什么吐出来，女儿没说话，做了个不好吃的表情。
「我那时候发现，原来她自己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啊。」
我记得当时听到这句话，心里想这当妈的也太不靠谱了，万一孩子真吞下去怎么办！
◈
聚餐结束后，我回到家，一个人在阳台上站了好一会。
我给大表姐发了一条微信，「是我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吗？」
她发了一篇李松蔚老师的文章给我：《一切为了孩子吗？我们以他之名，去向何方》（点击阅读）。文章讲了很多在我看来很不「政治正确」的话，比如：「孩子的需要，并不是世上唯一的需要。（人们）把孩子们看得太无能，又把父母的位置抬举到无限高。」
我觉得心头有一块地方松动了一下。
学区房、辅导班、安全而高价的食物、3万块月薪都撑不起的夏令营……所有与这些东西有关的担忧，并没有因为听完朋友的一席话，看完李老师的文章就烟消云散。可是，我对自己一直以来信奉不疑的东西产生了一丝怀疑。
也许，我对生孩子的担忧之中有很大一部分并非来自现实，而是因为我把「为人父母」这件事看得太过沉重了。
结婚之前，也有很多人跟我说，婚姻跟恋爱不一样，意味着包容、牺牲、付出……可是结婚后我发现，不过就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谈恋爱罢了。当然会有更多的责任，可是随之而来也会有更多的归属感，亲密感和快乐。
有太多的文章和舆论，把做父母讲成一件无比重要、伟大甚至神圣的事情，好像从孩子一出生，父母就要过上清教徒或者苦行僧一般的生活，小心这个，防范那个，否则一个不留神，就可能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童年创伤。
在这种论调之下，一旦做了父母，就再也没有办法「做自己」了，于是生不生孩子的选择成了「自由」和「沉重责任」之间的选择——是人都会害怕好吗？
可实际上，或许不过是一种生活方式和另一种生活方式的选择，一种快乐和另一种快乐之间的选择。
昨天晚上，我给爸妈打了个电话，问他们：「当年生了我之后，有没有觉得生活变得特别难熬？」
「你这不是废话吗！小时候你惹的麻烦还少啊，翘课，考倒数，还没事就发烧，把你爸和我累得够呛。」我妈一股脑地说着，我爸也在话筒那边附和。
「但是，看着你一点点长大，从在地上爬，到背着书包上学，踢球输了回来哭鼻子，高中背着我们偷偷谈恋爱，把买的磁带藏在衣服下面，和我们斗智斗勇，再到现在组建自己的家庭……虽然养你的时候，经历了不少磕磕绊绊，但我们还是挺自豪的。」
挂完电话，老婆走过来问我，对养孩子这件事，到底怎么打算。
「好像想通了一点。」
「那你没那么害怕啦？」
「恩，还是很害怕。」
今日色号：苗
图：《家族的形式》
你恐惧生孩子吗？是如何克服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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