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面对黑暗,我愿做你的星光——专访银葵花奖得主陈帅

作者:天天出版社 09-14阅读:2815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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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届青铜葵花儿童小说奖获奖作者专访系列

《莫里》

多元视角下的儿童书写

陈帅作品

陈帅

Chen Shuai

生于中国北方,成长于南方,目前定居新加坡。喜欢的作家很多,阿加莎克里斯蒂,柯南道尔,JK罗琳,郑渊洁,姜峰楠,东野圭吾等等,喜欢看的书很杂。个性上有些随心所欲;兴趣是听故事,胡思乱想和写故事;梦想很简单,希望有一天小说会变成电影,希望有一天全世界的孩子都喜欢我写的属于亚洲的故事。

作品获新加坡征文比赛公开组一等奖、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周庄杯儿童短篇小说比赛一等奖、青铜葵花儿童小说奖等奖项。出版《魔幻人大卫·科波菲尔传》《芝麻班绿豆事》《芝麻班青春痘》《武吉知马山的最后一只恐龙》等图书。

李洱先生宣读获奖词并颁奖(左一为陈帅)

一个个性十足的女孩,一个日渐病重的男孩,面对死亡的日益临近,他们纯净的心灵和对世界的美好想象真挚动人。作品坚持儿童本位的立场,用细腻白描的手法记录当代孩子的生活侧面,增强了内容的丰富性,充满童心童趣。作品结构精巧别致,语言干净简洁,字里行间充盈着灵动的诗性,具有很强的艺术魅力。

——《莫里》获奖词

问:首先恭喜您在第二届“青铜葵花儿童小说奖”中荣获“银葵花奖”。您是获奖作者中唯一一位在海外生活且作品题材也是海外的,能简单谈下您的获奖感受吗?

答:这个奖项也让我感到意外和格外喜悦。

《莫里》发生的地点在新加坡,人物风情都很新加坡,可是故事的核心我觉得是跨国界的,全世界的孩子都可以看。我很喜欢莫里这个人物,曾经有一度我停下打字,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大哭,边哭边说“莫里,对不起”,可是莫里的精神坚持下来了,我也是。我很爱莫里,希望每个读到这部作品的人也会爱他和他那个充满了个性的朋友卡琪。

问:《莫里》其实是一个非常让人悲伤的故事,描写了一个重病男孩和一个个性女孩的友情,为什么会写这样一个故事?背后有什么东西激发您了吗?

答:我特别想谈这个问题。

两年前,我的父亲过世,那一瞬间觉得死亡离自己好近,觉得原来自己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能够坦然地面对死亡。我的母亲很难过,我父亲的朋友很难过,我很难过,可是我们谁都不能帮另外一个人摆脱这种痛苦。我那个时候想,有一天,我们都会走到另一个世界,那么有谁来告诉我们的孩子,当年他们的长辈们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的。

然后在一个书展上,我刚好看到一本书,叫《相约星期二》(这本书在《莫里》里被提到了,算是我的一种致敬吧),书里谈论的就是死亡。我突然想,我是不是可以写一篇小说,就是关于死亡,关于如何面对死亡(这只是面对死亡其中一种可能的情形和态度),然后就动笔了。

这个个性的女孩是我很喜欢的,她的快乐和痛苦都很真实,她所有的想法都在她的脑海里,没有人能真的帮她摆脱,她一路走来,我在旁边看着,很多时候,我是热泪盈眶的。我觉得她在思考,她在面对,可是她自己可能不知道。

女孩的母亲问她能接受她朋友的离去吗?她说不能,我们都不能。面对死亡,我们依然会痛哭,会难过,会无法让别人知道我们痛得如何难以自拔,可是我希望我们也能像这个女孩一般勇敢,亲人朋友的离去会让我们流泪,可是我希望我们流着泪依然会奔跑。

问:其实“死亡”是儿童文学中一个比较忌讳的话题,写作起来也不好把握,您在创作中是如何构思并实施的?

答:这是真的。

我说过我父亲的过世对我的影响很大,那个时候我突然发现“死亡”对我而言,不再是原来那个被忌讳的话题了,我突然获得了哈利·波特无所顾忌地说“伏地魔”的力量。

至于如何构思并实施,我只能说我一路以来写得最得心应手的就是儿童小说,所以我希望写一个孩子,她直面死亡,她会有的所有的情绪,她会有的所有的反应,都会真实地体现。我不想说她不痛苦,我不想说她会勇敢,我不想说她不会哭,她是很正常的你和我。

我很感谢评审说的“儿童本位”,是的,作品里的孩子所有的心情我希望能让读者觉得真实。从某种角度来说,写作的人是幸福的,我们在纪念曾经发生过的事,又因为这种纪念而获得力量。

问:您现在获得了多个权威的儿童文学奖项,能谈下您的创作观和儿童文学观吗?

答:我想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人。我想谢谢我的母亲,她搜集了我所有出版过的书(说实话真没几本),她会在机场送我的时候说“好好继续写作”;我的先生,他是第一个读者,也是第一个评论家,还是一个支持我追寻自己梦想的人;所有读过我的书的人,包括我的孩子,我的朋友的孩子。

我的朋友的孩子现在北京读大学,当年他问他的妈妈,我是不是采访过“大卫·科波菲尔”,所以才能写出《魔幻人大卫·科波菲尔》,我觉得这是最高的赞美;我的两个小朋友,坚信新加坡是有恐龙的,因为他们的妈妈写了《武吉知马山的最后一只恐龙》。我为这些人写作,更是因为我就是一个天马行空的人,我希望为自己所有的天马行空找个合适的家,就像彭懿老师说过的,他写作是因为他想看看自己的想象力能走多远,我也这样想。

至于儿童文学观,我觉得可以理解为我想把儿童小说写成什么样。我希望有思考性,我一直希望孩子学会思考,因为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希望有启发性,也许在人生的某个阶段,会给看书的孩子带来某种启发;我希望故事好看,希望感受真实,无论是好笑,好玩,还是忧伤,愤怒。我尊重每个看书的孩子,是人对人的那种平等的尊重。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会有不同的答案,不过现在这是我的思考。

问:您的作品中描写了很多新加坡的社会风情,很多读者对新加坡儿童的生活状况充满好奇,能简单介绍下吗?

答:我在新加坡生活了17年。这感觉很有意思,因为我出生在中国北方,然后青少年时期生活在南方,后来到了新加坡。新加坡儿童的生活状况还真不是三言两语能表述得清楚的,我曾经写过一本书,里面有这样一句话,“对我而言,校园是我熟悉的地方,可是有些时候它也让我觉得陌生”,对于儿童,青少年,我觉得我一直处在一个尝试了解的角度。

我可以说的是,新加坡的儿童非常单纯,这种单纯里包含了所有每个国家同龄孩子都有的快乐,忧伤,愤怒,而最单纯的部分是他们很听话。我个人对于很听话的孩子的态度是既喜爱又怜惜,我希望大人可以少培养一些只会听话的孩子,多培养一些会自己判断和做出决定的孩子。

问:您的作品不管题材上还是表达手法上都让人耳目一新,跨国生活有没有对您的创作产生影响?

答:跨国生活对我的创作观有很大的影响。在写作态度上我不会像从前那么自以为是。我刚到新加坡的时候,觉得新加坡中文不行,觉得中国的历史远胜过新加坡的历史。可是多年后,我再去反思这段的时候,我会更平和地看待中国的历史,看待新加坡的历史,我更尊重,也更包容,甚至更完全出自内心地愿意了解不同的历史文化。写作的心态平和包容,写作视野开阔多元化,对我而言是很大的收获。

▲陈帅自述创作历程

第二章 医院真像莫里的第二个家

二年级的第三个学段,莫里第一次住院。

我有点担心,也有点嫉妒,因为他可以整整两个星期不用上学,那个时候我真巴望自己也生病。可实际情况是我没有生病,不止没有生病,我还积极地准备参加学校的运动会。好在运动会的时候,莫里回来了,他赶上了我的短跑比赛,而且还做了超大的横幅,上面写了五个字“二一班加油”。虽然没有写我的名字,不过我知道莫里是在为我加油,因为我是二一班的主力运动员啊。

三年级的第三学段,整整一个月时间,莫里没有来学校。那个月,我们有一个很大的考试,全新加坡三年级学生都参加的“天才班”招生考试。我觉得莫里一定可以考上天才班,可是他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生病了(实际我心里暗暗高兴,莫里那么厉害,一旦考上了,就不能和我在同一个班级了)。

“莫里生的是什么病呢?”我问爸爸,可是我的爸爸说医生还没查出病因。

我不喜欢莫里住院。他住院了,我就完全不想去图书馆,游泳的时候教练老提醒我“打起精神来”,和爸妈去植物园的时候想想当莫里的模特其实也没那么糟,重点是我真的不喜欢莫里住院。

可是,我不敢问任何人莫里的病严不严重,我怕大家告诉我的答案是我不想听的那个。我总有个念头,就是我不问,他就会快点好起来。我热切地盼望他好起来,我甚至告诉自己,等他好起来,我就学着看韩剧 – 虽然我最烦韩剧,磨磨唧唧的,可是莫里居然看得津津有味;我不会在他看韩剧的时候笑话他;不会在他看韩剧的时候只顾着玩他最新的电脑游戏;我也不会在他看韩剧的时候故意捣乱,我肯定认认真真地看,至少5分钟……

四年级的第三学段,莫里没有住院,我松了一口气。可是年底假期的时候,他突然住院了。我觉得他的病像一个顽皮的精灵,出现时让你措手不及,消失时让你莫名其妙。整整一个假期,我都没看到莫里。

我问过莫里,他在医院里做什么呢?莫里说,就是做各种检查,每天有不同的医生来看他,他要吃不同的药。听起来很无聊,可是我不敢问莫里他生了什么病。

实际上,我有很多问题。比如为什么莫里每年都会住院呢?比如已经几年过去了,为什么医生还是不能确定莫里得的是什么病呢?比如这种病除了让莫里老是住院,会不会也让他突然死掉?比如会不会实际上大家都知道莫里得了什么病,只是医生不让他们告诉我?可是我什么都不敢问,我只是自己在心里翻来覆去地猜测着。

五年级的第一个学段,莫里还是没有回学校。每次经过二楼的时候,我都希望他已经出院了,可是他没有。

第二届“青铜葵花儿童小说奖”获奖作品将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天天出版社出版,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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